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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云峰 | 朱贤舜:怀念母亲

来源:《望云峰》2022年第1期 编辑:卢春玲 2023-02-08 16:25:41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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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去到天国三个年头了,清明纠结扫墓的事情。困于新冠肺炎疫情不能远出,黄码红码谈虎变色。不禁一丝悲凉袭来。世事难料,母亲应没想到,新冠肺炎全球蔓延,又有新变种奥密克戎、德尔塔出现。想母亲天国无虞。母亲生前留恋这个世界,认为自己百岁只差五年了,衣食起居如常,希望翌年再朝南岳,如果有机会,去普陀山,也算了却一番心愿。

西塞罗说过:“人无论怎样老,总是以为自己还可以再活一年。”我以为此言很有道理:一方面,一年不算奢望;另一方面,人从呱呱坠地到溘然谢世,饱尝人生况味,种种方面的人欠、欠人要有个了结,祈一年为馈,不留下遗憾,应该可以感动上苍。

过来一千多个日日夜夜,一直没有从我的记忆中抹去母亲的慈容。

打开一段视频,是四弟在母亲去世前两天录下的,那天应是白发人送黑发人(其实黑发人也过六十),母亲“呷豆腐”(丧宴)。谁会料到,只差两天,母亲吃罢中饭,碗还没凉,人就躺在床上一睡不醒了!我端详视频,母亲分明就在眼前,吧唧吧唧咀嚼声还萦绕耳边。

我多么想写写母亲,母爱是最神圣的!然而不敢轻易捉笔,清明到来,临文不胜风木之悲哉!我陷入沉思,孩提岁月切换着镜头抢入眼帘,是那样地清晰。如果不是还想起那痛苦的事,掉下的热泪是含糖的,而不是现在这般苦涩。这些看起来也许是小事,但是它却让我心里隐隐作痛。之所以要写出来,是想让所有为子为女的,也体贴关怀珍重自己的父母。

未能满足老娘上普陀拜谒的心愿,让我抱恨终生!很多从那旅游归来的,把普陀圣境吹得神乎其神,说观音菩萨多么多么灵验。母亲从中知道“不肯去观音”的传说。

母亲对人讲:“我也成为不肯去观音了,那可是东洋和尚把大士请去供奉,而我呢,是个皮球……”潜台词是,儿子赡养母亲是当皮球踢来踢去了。

母亲退休以后,由我们兄弟轮流服侍,每人3个月。路途远的是在南宁的老三,要回到隆回造纸厂筒子楼夫接班。那是70年代的红砖房,每层楼端头才设公厕,很不方便。

儿子的抱怨由别人传到母亲耳里(90多岁并不耳背),送老娘上厕所,进男厕、女厕如何是好?让我愧疚!分明体察到母亲愿意在我这里多住些日子,可我掐指算计着平均的分担,把“尽孝”用秤作斤两称了。况且,母亲向我提及普陀的事,我并没未置可否,母亲恐怕不再向其他儿提及,这样不了了之。俗话说,娘肚子里10个崽,而10个崽心里呢?

我总认为,欠母亲的太多太多!

思绪回到童年--

60年过苦日子,年夜饭桌上只有一大碗“金块子”(油炸豆腐,忌说豆腐),堆成山尖,母亲端上桌,像有拍摄影视的灯光聚之,照亮饕餮盛宴。父母正襟危坐,举箸矜持,孩子们早已喉咙里伸出手来,迫不及待挥动“双戟”,横扫全桌。

三弟对那放光的眼盯最紧,彻底翻遍如拨草寻蛇,只盼得到一砣肉哪怕是肥肉;失望了,夹起一金块,掂掂嫌小,放下换一块满满塞入大口,还把筷子在嘴上吮一下。不等别人动筷,又戳向另一块,于是脑门子挨了我筷子狠狠一敲。母亲嗔我不可这样对待弟弟,新年大节,不就是为一块豆腐么?母亲夹了两大块送到弟弟碗里。

我兄弟俩都长得敦敦巴巴,弟弟呷东西“打粗”(不挑食,母亲说他“掳草进牛栏”),还夸羡过三弟说,“见食不抢,一世不长!”体格比我好,以至于后来部队招兵,兄弟俩政审体检都合格,母亲留下了大的送去16岁的(虚报两岁),母亲认为我书生气不若弟弟一身力气霸得起蛮。能说母亲疼谁不疼谁呢?

一位名人打老街走过,抖落珠玉般留下铿铮:“犹如走进了倒流的时光隧道!”尔后,荷香桥陈旧的青石板小街热闹起来,游人如织。来人从被脚底磨得发亮的青石板上,不难想像老街明清、民国年来商贾云集、人头攒动的热闹;而今空落落无人问津的商铺,是铺门把喧嚣锁住?而门外,让人看到今日的老街上,怡然、静谧却悠闲。

有人留下了这么个视频:那是我90岁的母亲在铺门口纳鞋底。老人娴熟地用箍在右手中指的顶针抵着针屁股,把针头送进,接着左手绕到鞋底板背后去拔出针带出绱鞋线来,使劲拔不出就用牙咬。缝上几针后,就把针在头发上蹭擦几下,这未必能磨针?这样,一针一线把鞋底纳得邦邦硬。

端详这视频,我觉人们会想起这位老人,有谁会以为她走了?一个平凡人能活在人们心里,意义何逊于子孙后代清明向茔冢的祭扫?

来源:《望云峰》2022年第1期

编辑:卢春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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