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乡里走来的人大多喜欢喝城里人的喜酒,究其因,恐怕多的是想见识城里人那种豪华和气派,那种所谓一浪高过一浪的规格与档次,于是乎岁月经年,气派日上,操办酒席的东家都极尽所能,互相攀比,只害得一些酒家宾馆、婚庆公司别出心裁,晕头转向。
事实上在大小城市里做酒席确实比乡里显得省心、方便,上档次,喝酒之人大都也喜欢这一杯,加上主人的群发短信措辞优雅而客气,毕竟和主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,不去是过不去的。何况喝酒之人三五结对,互相酒聊,确实是交流感情、融洽关系的好机会。碰上有些来头的主人办酒时,则达官显贵,社会名流频频出动,高潮迭起,于是主人有了档次,整个酒席有了档次,喝酒之人感觉和某某名人政客共进午餐,同样显得有档次,加上如今连小小县城宾馆在酒席前都有美女民乐表演,歌星们精彩献艺,有各种主持人的巧妙串台,整个宽敞气派的餐厅里灯光闪烁,热闹非凡,客人们边吃边欣赏,有如置身一场综合的艺术盛宴。席毕,客人们打着饱嗝和主人醉熏熏地打声招呼,感谢和赞扬的话语不绝于耳,主人们也在照顾领导、招呼客人的一波波浪潮中变得汗流满面、疲惫不堪,一段时间内酒庆活动都将成为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话题。
话得说回来,城里做酒主人一般预留2-3桌很正常,但往往也有失算的时候,估计多了时酒席白白浪费,要倒贴,显得没面子。估计少了,客人猛增又搞手脚不赢,加桌子,减菜,手忙脚乱,客人有想法,宾馆受气,主人同样没面子,两头为难。
有一天我就着实碰上了一次,原定中午12时18分开始的婚礼仪式推迟了将近半个小时,原因是来客比预计的多了12桌,客人没有安顿好,仪式只得推迟。我和主人是很好的哥们,12时许我就进了场,一进场主人就要我陪几位领导坐,那时我感觉给了我很高的规格,后来又调整座位,改在另一桌,那桌的座位少了,我主动让出,重新寻找座位。遗憾的是全场位置已满,连挂角的机会都没有,我只好和那些动作不快的弟兄来到过道里等待重新安席。此时来客还在增加,流动人口越来越多,我们几个分析了一下形势后,马上到宾馆找来简易塑料凳围好一桌,心是稳住了,接下来的就是艰难而又漫长的等待之路。有几位弟兄估计有事,观察一阵情况后马上撤兵了,我们几个在我的鼓动下基本能耐心等待。15分钟后来了碗筷、接下来是瓜子糖果,再下来的是酒水饮料,我们用酒水和饮料碰了几下杯,40分钟过去了,正厅的仪式已经搞完,陆续进入主人分桌敬酒的时刻,紧接着台上的歌星们轮流演唱,整个酒席如火如荼,遗憾的是我们好像属“西半球”的人家,我们也理解宾馆的服务人员,边远地区自然会迟到一些。
又是15分钟过去了,我们桌先是走了五个,剩下的五个是我们一起的,我不走他们不走,我们用一些辅食下了部分寡酒,亦有三分酒力,我还说,坚持到最后的终归是好同志。这时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出现了,新郎和新娘以及其父母们都从大厅敬完酒出来,准备向我们这边敬酒了,而我们几桌的菜都还没开始上,这样的场面显得太尴尬了,新郎新娘在离我们还有三个桌子远的时候,我们中有位弟兄小声说了一句:“我们现在这样子还等主人敬酒吗,干脆一走了之”,“好”,几个附和着,这样一种情况下,原以为会始终坚持下来的几个哥们还是沉不住气,一下子散了,我也不想成为“孤家寡人”呀,离席时的动作是仓惶呢还是无奈,很难说清楚,只是那张很是狼藉的空圆桌让我印象难忘,出宾馆时许多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们,我不知所措也并不情愿地离开了宾馆。
1点50左右,寒风刺骨,午间的太阳显得柔软无力。我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,立即找到一家小面馆,用六元钱补了个“火”,吃面条时我看到有许多喝完酒的客人面红耳赤地朝这边走来,我边吃边把背转过去,怕他们发现我喝喜酒后还在这补“火”,留下吃得多的不好印象。尴尬的一面又出现了,妻子和他们同校的一位老师喝完酒后路过店门,一下子就看出我的背影,一声喊时把我吓了一跳,我不好意思地说明完情况,她们先是疑惑,后来哈哈大笑地往前走了,我吃完面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,用纸擦嘴的档儿看了下表,2点10了,呵呵,该上班了。
一边走一边想着,其实呀,喝酒是件快乐的事情,可环境和氛围一旦发生变化时,紧接而来的也不乏有烦恼和无奈。社会进步了,档次提高了,城里做酒也不容易,我在想,以后城里的酒席也会变得越来越如人意吗?
来源:望云峰
编辑:胡权